第一卷 第5话 水落石出

「阳都早上好!已经有四份订单了,接下来就麻烦你送啦」
「好的」
寒暄片刻,我走进了休息室。
每每忆起不久前发生在学校的事,心中就不由得窃喜。
吉野同学无法在走廊上奔跑。
只能挺直腰板正常行走,遇见老师也只是毕恭毕敬地弯腰问好。沾着水的鞋不断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待向老师问好后,彼此相视一笑继续伴着声音漫步于走廊之上……一段美好的时光呢。
换好衣服后,我打开放在休息室的电脑,一封邮件随即弹出。
「店长,请问可以下载东西吗?」
「OK!」
征得同意后,我将文件下了下来。
每当工作闲暇之余我都会在这更新附近风俗店的网站,有时也会做做视频。
起初,我对电脑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帮爸爸打印出他的登山照而已。没曾想过自己竟会对修正逆光照片产生兴趣,这才用外婆给的一辈子压岁钱买了一台电脑、图形加工软件和视频剪辑软件。
那之后,我又尝试制作打工地方的网站和目录,工作也就自然而然地增加了。
听说最近流行用iPhone拍视频,来找我剪辑的人越发多了起来。什么夜总会介绍啊,牛郎们K歌的视频啊……我还挺喜欢这份委托的。
刚才下载的就是一个关于地下偶像男团的演唱会视频。他们希望剪辑完后能顺便帮忙上传到会员网站。不过文件实在太大,所以我决定先把它晾在一旁下着。我套上一件连帽卫衣走出了休息室。
「是这个吧?那我走了」
「麻烦你了」
在店长的注视下,我背上箱形背包走出了后门。
我以前就对地图颇有兴趣,经常钻研app上的地图,至今没有迷过路,也不会忘记自己走过的路。
背上沉甸甸的炸鸡和薯条,我抄近路下了楼梯来到街上。打工的店并不是直接开在街上的,而是开在大楼里面。只有进入旁边这幢楼才能知道里面是相通的,一栋楼里有着三家店铺,而普通的公寓楼里大多是些风俗店。这里大概每四幢楼连一起,中间没有墙壁隔开,所以我往往会从一栋大楼的楼梯跳到另一栋大楼,这样做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我并不讨厌这个不知晓其中奥妙就连炸鸡都无法送的城市。
「炸鸡就帮你放这了」
「阳都,辛苦你了!」
要送的订单已经全部送完,回过神来才发现这里离她打工的地方很近。路上刚好停着一辆车,我透过后视镜打理着自己的刘海。
……要回去吗?还是顺路去看看?稍微去看看吧。
我背着背包走到大楼后面,因为这里完全处于大楼背面,所以没有路,但勉强还能走。开在这一带的店大多都有秘密后门,比如从正门难以进入的特殊风俗店或者进去了但不想被拍照的情侣酒店……
咖啡馆的后门也敞开着,可以看到里头的情况。后门的这一片区域大多被用来休息……到达目的地,能看到一群穿着咖啡馆制服的女孩子在这里抽烟。
原来如此,是一帮女高中生在抽烟啊,虽然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谎报了年龄,但在这条街上,服装是体现年龄的一部分。我选择无视。
吉野同学呢……我来回踱步,可就算伸长脖子也没能看见。
在外面抽烟的女生都穿着露骨的超短裙,长度只到屁股上面,这简直就是在腰上挂了块褶布。
虽然她们也有穿安全裤,但因为是白色的,自然就显得更加色情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去正门的原因,但内心果然还是非常想看,她一定超级可爱吧。
到底在哪呢,还能不能看到啊,哪怕瞥一眼也好。脑中这么想的同时,我走上了后门的大楼。不出意外的话,二楼也是咖啡馆。就在我从楼梯向上看二楼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
「喂,阳都」
「!!……您辛苦了」
拍肩膀的是站在楼梯上的交际俱乐部老板……西泽先生。他是我们店长一直以来照顾的人,所以经常光顾我们店。
「送货吗?」
「对的。喏,刚送完那家」
我随手指了指旁边那家敞开后门的夜总会。
好吧……虽然没看见吉野同学实属遗憾,但好歹遇到了熟人。于是我们一起下了楼,刚准备离开此地,西泽先生就回头叫住了我。
「对了阳都,你若回店的话,把我的新产品一并带给老哥吧,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
「呃……好的。我会帮你带给他的,可是……」
交际俱乐部的新产品会是什么呢?我感到好奇的同时跟在他的身后。楼下就是吉野同学打工地方的后门,西泽先生从这里走了进去。刚一踏入,员工们便一齐「辛苦了!」「晚上好!」「这边请」向我们打招呼。
啊?等一下……西泽先生还是这家咖啡馆的老板吗?!
转念一想,这一带并不是新人随随便便就能开店的地方,所以很多老板都会雇佣别的店的店长来经营。这时,西泽先生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绝对是我最有自信的产品,我现在去让他们做,你就在这里坐着等会吧。喂,照顾客人了!」
他让我在店里坐着等,自己走进了办事处。
喂喂……等一下啊。有这么巧的事吗?!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拿什么出来,但我想在碰到吉野同学之前离开啊。我死盯着办事处,希望他能赶紧出来。脑袋里满是这种想法的时候,吉野同学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淡蓝色水手服样式的白色裙子,大大的纽扣整齐地排列在上面。
译者注:淡蓝色水手服样式的白色裙子能力有限想不出更好的翻法,直接看插画吧。衣服的黑色部分是白色,白色部分是浅蓝色,扣子没说颜色,整体就是水手服+裙子,只不过是一件衣服。
「欢迎光临,主人。今天您要来点咖啡吗?」
「呼啊啊啊啊啊?!」
吉野同学看着因惊吓而发出悲鸣声的我,喜孜孜地眯起了眼睛,她的身体向我微微倾斜。
「老板跟我说让你稍微等一下,他现在在准备新产品……」
吉野同学米黄色的双马尾轻轻摇曳,脸上洋溢着笑容。粉红的唇膏涂在唇上无不凸显其魅力,在店里灯光的聚焦下,她那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光彩夺目,真是惹人喜爱的女孩子啊。托着盘的指甲也戴上了黄色美甲,因此手指看上去特别长。这份姿容太过可爱,使我的言行都慌张起来。
「啊,好,那个……给我来一杯水就好」
「难得来一趟,吃点布丁怎么样?我亲自来给您加奶油哦?」
「!!那就这个吧!拜托了!」
「我知道了,主人」
吉野同学莞尔一笑,摆动着裙子离开了。裙子不算长,能看得出小腿十分得纤细,反而显得大腿有些胖。打扮成这样工作实在是太性感。
哇噢噢噢,虽然完全是一次偶然事件,但能见到她内心还是非常激动的。
吉野同学在认真收拾用完餐的地方。即便是桌下的垃圾,她也毫不犹豫地钻进去,拾起垃圾后为了防止磕到脑袋,她硬是靠屁股挪了出来,出来时还差点撞到客人,为此她还向客人不停地道歉。发箍也因此掉落在地上,其他的女仆将其捡起笑着递给了她。
受不了了,这种认真做事的小笨蛋最棒了……
每出去一个客人,店员就会将手放在头上,舒展手指目送其离开——这大概是这里送客人的规矩吧。歪着脑袋,舒展手指的吉野同学十分天真烂漫。
虽然从未像今天这样来过店里,但能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在这还是很享受的。与此同时,穿着和吉野同学一样衣服的少女正给旁边客人的餐盘里用番茄酱画着画。这就是那位有名的女仆吧?!这家店还有其他服务吗?我刚翻开放在旁边的菜单,“咚”地一声,布丁降落在我眼前,是吉野同学,她手上还拿着一袋奶油。
「主人,有小份、中份、大份可供挑选,您要哪种呢?」
「嗯……」
既然是吉野同学给我加奶油,真希望她尽可能一直呆在这啊。
「大份吧」
「好的。那就请您看着吧」
说完便往布丁上加入大量奶油,神情严肃,嘴唇稍稍闭合。即便是在这种地方,吉野同学也同样展现出一丝不苟、努力的模样,十分可爱。她小心翼翼地加着奶油,还不忘放置樱桃点缀,最后再撒上巧克力碎。
「完成了,做得很不错」她低声细语道,然后看向我。
「请用吧,这是莎拉特制布丁」
「莎拉……?」
「嗯。在这里,我的名字是莎拉」
原来如此,为了避免被骚扰所以不能用本名。但纱良和莎拉……这两者也太像了……。
译者注:さら和サーラ读音几乎一样
吉野同学根本不会进这样的店打工,但莎拉就另当别论了。虽然两者本质上是同一个人。我吃了一口布丁,明明只是普通的奶油为什么比平时好吃了百倍呢?难道说这是吉野同学亲手加的缘故吗?我抬起头。
「这个,好好吃」
「……你的嘴角粘上了奶油哦?」
她用手指摸着自己的嘴角给我指出位置,我慌张地用手擦去奶油。啊……太高兴了。本想再多聊一会,可偏偏这个时候西泽先生来了,手里还拿着两瓶饮料。他看了一眼吉野同学。
「是莎拉给你拿的布丁吗?正好,这瓶给你尝尝看吧。另外一瓶就给你们店长带去吧」
「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哇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好辣啊!不对,甜的……啊不对!是辣的!」
「哈哈哈!阳都,你这什么天才反应」
「好、好痛……这是什么啊西泽先生,还能让我的舌头痛起来?!」
西泽先生拿来的饮料,刚喝下去时会有一种强烈的辣味不断刺激你的味蕾,之后甜味又马上在你的舌尖扩散开来,最后留给舌头的,只剩下强烈的疼痛感。这是什么鬼饮料!我们店长很喜欢香料,也知晓世上很多奇怪的东西,他该不会将这一点融到了制作里去吧?哇,还是好痛!西泽先生笑了笑。
「你吃一口布丁」
「啊,活过来了」
「然后你在喝一口饮料」
「呜哇,辣……的?还是甜的?好像这次味道正好」
看见我的反应,吉野同学也“咯咯咯”地捂住嘴巴笑。米黄色双马尾轻轻摇曳的样子非常可爱…….喂,我的舌头可是还在痛啊?!
尽管还想和她多聊聊,但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估计是店长要我跑下一单吧。我把要带的饮料装进背包,朝着后门走去。吉野同学朝我做手放头上,手指舒展的目送仪式,她在确认附近没人的情况下,又在头上给我比了一个 “耶”。唉……真是不舍得离开啊。
出了店门,看到一个男人跑到西泽先生旁边。
「那家店出事了」
传来这样的声音。西泽先生留下一句「那就请你替我跟老哥问好」就离开去交际俱乐部了。
交际俱乐部的事情还真多啊,一定很辛苦吧……冒出想法的我停住了。
交际俱乐部和咖啡馆的老板是同一个……
沉下浮躁的心,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不,那种事……也许会有。
我恍然大悟,赶忙沿着后门的路跑回店里。
直觉没有问题。
经常能听到一些说法——遇到老板经营相同的店时,会去这么干。可以说是一种常见手段。
我说明了迟到的理由,将奇怪的饮料交给店长,自己马上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下交际俱乐部的网站。
「……果然不出所料——」
我靠着椅子。网站上,吉野同学的照片被清楚地挂在了上面。
蓬松的米黄色头发、金色眼影——这正是被暴徒缠上时,吉野同学的装扮。网站上还有十几张其他『登记人员』的照片,这个人,那个人,统统都在咖啡馆里出现过。说白了就是将咖啡馆里打工的女子高中生的照片私自发布到交际俱乐部网站上。用根本不在那工作的照片招揽客人……被拉进交际俱乐部的客人对着照片找人却发现没有,这才大骂吉野同学是骗子。
也许去俱乐部的客人看着照片指明了吉野同学,恰巧有和吉野同学同款米黄色头发的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把客人带到了敲竹杠的地方。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我打工结束后,前往吉野同学所在的咖啡馆。店外……吉野同学正站在稍远一点的便利店前。她戴着刚才在店里看见的米黄色头发,衣服则是黑色连衣裙,脚上还踩着高跟鞋。然后,她看见了我。
「主人,感谢您光临本店」
她脸上挂着笑容,楚楚动人,好想和她聊天啊。但在那之前,我从口袋里取出手机。
「这是吉野同学本人吧」
「……诶?什么东西?这个吗?是我。你在哪里看到的?这确实是我」
「这个是在交际俱乐部网站上找到的。不管是咖啡馆还是交际俱乐部全都是西泽先生经营的,而咖啡馆员工的照片被转载到了交际俱乐部网站上」
「哈?!这是怎么回事?!」
她拿过我的手机将照片放大聚精会神地看着。我继续说明。
「客人在和穿得很像你的人约会后,被带到了敲竹杠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你会被缠上」
「嗯——?!」
「这上面还有一些咖啡馆员工的照片」
「没错,比如这个。啊,那个也是」
「能联系到她们吗?让她们回趟店比较好」
「有的,你等一下。真讨厌啊,还能遇到这种事的啊?!」
吉野同学焦急地打起电话,向几个人说明事情后,我们急匆匆地赶回去。
步行几分钟就到了咖啡馆,这个时间基本都在回去的路上,只有被告知情况的女孩返回了正在关门的咖啡馆。店里,女孩们看着手机里的内容,呵斥道。
「慢着!别把我的照片挂在这种地方啊!」
「交际俱乐部是什么啊?」
「我可没听说过这种事啊!」
店里面的抱怨声此起彼伏,这时西泽先生走了出来,但脸上看不出丝毫畏惧。
「不不不,只是长得像而已。你看,小美穗的脸上可没有痣吧?」
「这不就是P的吗?一看我早就知道了,你别想糊弄过去!还有,我有说过会被父母知道,所以让你不要上传照片的吧?」
「可这并没有写在合同书里,你没仔细看吗?」
「告诉你,我现在真的很生气!」
「这样的话,你辞职不就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场的女生纷纷发出质问,而西泽先生一句都听不进去,反而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反其道而行之。任凭女孩们随便说什么,久经沙场的他都不为之所动。我从外面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几分钟后……西泽先生的手机响了,接起电话,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不一会,电话挂断,西泽先生尴尬地挠了挠头。
「咦~?我才注意到,好像放错照片了啊~。喂!」
西泽先生发出指令没过多久,女孩们的照片就被删除了。她们再三确认没问题后就对着西泽先生的后背一顿猛打。
西泽先生以前其实干过不少蠢事,好在我们店长全都出手相助了,他知道自己在店长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所以我刚刚就利用了这一点,趁着还在店里,对店长说「我出去后,店长能给西泽先生打通电话吗?我有个熟人的照片被擅自使用了,她现在很困扰」
要是眼前没有这么多女孩,光靠一通电话估计也不能将他逼入绝境,还是会让他糊弄过去的吧……
最后,西泽先生当场给她们一万日元作为上传费,事情才得已解决。
「辻尾君,你真厉害啊!总算得救了,我都不知道这件事——、真危险啊——」
确认照片删掉的吉野同学向我跑来。
「太好了。以后回去都不用担心被骚扰了」
这里穿相同衣服的人有很多,偶尔被骚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频频发生的话再怎么说也有问题……吉野同学鼓起嘴巴接着说道。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照片被上传了,难怪我之前会被那样说!!」
看得出来她很生气。不过这种事经常发生,要将西泽先生名下的店统统查一遍吗?感觉这样才保险,可是现在都已经过22点了。
女孩们、老板还有我们店长目前都在,要想行动只能趁这个时候,但会很费时间。明天还要上学,怕是做不到了。妈妈刚才还跟鬼一样打来电话,我在Line上简单说明一下事情后,她反而表现得更加生气,不停地发消息轰炸我。
还是早点回家吧。我们开始小跑在去车站的路上。
面前的米黄色双马尾在空中轻轻摇动,突然,吉野同学跳着将身体转向我。
「你之前潜入店里是为了搜查吗?辻尾刑警」
「不不不。别着急,先听我说。我只是偶然碰到了西泽先生,然后被当成黑奴送东西而已」
说完她便停在我的眼前。
「怎样?可爱吗?我相当喜欢那家店的衣服,虽然有点羞耻,但还是希望你能看看」
「诶……是吗,我觉得,真的,太可爱了。在店里的时候总是心跳加速呢」
「嘿嘿,那太好了。布丁也做得很好吧?对此我可是很有自信的!现在事情也解决了,钱也拿到了,足足一万元呢」
「不不。作为赔偿这也给的太少了吧,照这样下去下次被骚扰的概率会更高哦。你可是照片被私自挂在其他网站,还被追着跑了两回诶」
「虽然发生了这种事,但这家店给的时薪是真高,有1800呢。可以的话我想继续做,只要这样就够了。回家吧!到车站之前还想和你聊很多事情!」
吉野同学轻轻跳了一下,身体在空中旋转一圈后在我面前落地。
松软的米黄色双马尾也由此散开,露出纤细的脖子。
……继续在那里打工。要是能去其他稍微像样点的店……比如我那里……不过我那里的时薪只有1100,1800是绝对不会开出的价格,还是算了吧。
况且我干的活都是地狱级别的体力赛跑,食物也全是由持有厨师执照的店长和品川小姐负责。要不然让店长给我介绍几个地方?做到这种地步会不会被她认为管得太多了?但我可是吉野同学的「秘密好友」啊,这条街我也比她更了解。下次再找店长旁敲侧击一下吧。
看着眼前兴高采烈、稍稍跃起步子的吉野同学,我陷入思考。
她希望我能成为她的「秘密好友」。
但我对她抱有的感情,一定是作为一名异性的喜欢。
真的,眼前的她真的特别讨人喜爱。
可是,她并没有找男朋友的打算。
她就像是在寻找,能够直击心灵深处的……能让自己安心的……能向对方坦率撒娇的……能毫无顾忌地展露自己内心与之说话的人。
我想在她遇到困难时,在她身旁守护;想在她遇到任何事时都能派上用场,伸手去帮助她。
我想成为这样的人。也许在这个世界上,这种关系被称之为挚友。
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想成为这样的人。
雨缓缓落下,我迈出了脚步。
「阳都,我有一些话要跟你说」
「对不起,妈妈。昨晚回来晚了」
「23点对于高中生来说也太晚了点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坐着吃早饭,旁边的妈妈正喋喋不休,牢牢揪住我不放。
昨天回家比平时都要晚,因为店长和妈妈认识,他便帮我联系了家里。发生了一些麻烦事要处理,阳都君会晚点回来——电话那头是这么说的。但我妈可不天真,她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好,我知道了」轻易妥协。
而且现在打工的地方…….因为妈妈绝不想让我牵扯进与外婆相关的领域里,为此哪怕是抓住一个机会她也想让我辞掉工作,远离外婆。
但是,昨天我并没有犯错,一个错也没有,所以不能妥协。
和她细细道来的话,她一定会说「果然是个危险的地方!马上辞掉工作!」。那样事情就变麻烦了,所以我并没有多说什么……我一边咬着面包,一边抬起头看着她。
「期中考试我绝不会低于80分的,而且我现在也是体育祭的执行委员」
「努力考试是学生的本分。当执行委员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对此我绝无二话。总之你必须在22点回来,这是我的底线。再晚的话,就不是一个高中生应有的普通行为了」
又来了,普通。
她所谓的普通,究竟是以了解了多少为基础才能讲出口的呢?
像中园那样很早回家但每天游戏打到早上的,能称之为普通吗?
我背靠椅子,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也只有打出我的底牌了。
「你想啊,如果不是在打工,我可能现在都出不了家门」
「……」
「那条街让我遇见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我很开心。妈妈应该感谢外婆才是。还是说,你认为宅在家里更显得普通?」
「我都是为你好才这么说的!!」
出现了,最后的绝招『为你好才这么说的』。
我将剩余的面包全部塞进嘴里,站起身。
「昨是事出有因,我没有做什么坏事。不管是考试还是执行委员我都会去努力的,如此就好吧?」
爸爸、我还有外婆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妈妈是绝对不会来的,这也许就是常说的断绝关系吧。记得爸爸说过「人有相性也有时机」。他应该知道妈妈和外婆之间发生的种种事,可他从不会讲与我听。
我挎起包夺门而出。最近总觉得在外面的时光比家里更轻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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